如果·····生活就没有如果可以说
学生时代,最怕的题目便是“如果”。
如果,如果抽屉里散乱的放着12只白袜子,12只黑袜子,12只红袜子,12只绿袜子,(天哪,这是个什么地方呀?袜子厂么?)如果,如果半夜停电,(半夜停电找袜子,有病么?)请问,你至少要摸黑拿出多少只,(拿出一把呀,谁还会去数多少只?)才能确保有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。(啊!啊!半夜三更,摸着黑,找不同颜色的袜子干什么呢?)
这样的文字,倘不出现在数学题里,便一定是最诡异的侦破小说了。但你不能有什么怨言,你甚至已经习惯了不再去遐想那荒诞的场景,题目的全部合理性就在那个“如果”上,如果的世界,是假设的世界,所有的现实逻辑都是无效的,除了数学。
这样的如果当然不仅仅出现在数学里:如果你在镜子里看到一架钟指着3:42,那么,此时真实时间是多少?如果在化学实验时,你把左右两个托盘放倒了,请问真实的质量是多少?如果作者不用这个词,还能换成哪个词?比较一下,哪种说法更好?
这样的题目同样是超现实主义的,你得对着镜子默默地思考着真实的时间,而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转过头来看看真实的钟;你得繁琐着计算着托盘颠倒后的真实质量,却不能把它们放在正确的位置上重新称量一遍;而最后一道题,你一边冥思苦想一边暗骂:如果作者不用这个词,哪儿还有这道题目?而答案,你却是了然的,无论你找出什么词,一定没有作者的好。
终于,你毕业了,离开了这些没完没了的如果。以上的所有这些如果,在你的生命中并没有发生也几乎没有可能发生,你明了,它们只是些智力游戏,只是一种测试罢了。
可你刚舒了一口气,一个更玄妙的如果老师正在你得前方,笑盈盈的,软玉温香地等着你……
“如果,我和你妈妈一起去游泳,都溺水了,你会救谁?”这样的追问,一开始总是笑盈盈的,仿佛说着一个童话。
“算了吧,你和我妈妈会一起去游泳?我妈根本不会游泳!”
“我是说如果!”笑吟吟的老师严肃了,仿佛说“注意审题”。
唉,又是“如果”,在如果面前,一切都不可理喻了。
“如果,如果这样,两个都救。”
“不行,只能救一个。”难度加大了。
你打心眼里反感这样的问题,可是你又真实的知道,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这样的问题,她们甚至问每一个她们见到的孩子“爱爸爸还是爱妈妈?如果只能挑一个”,全不顾那些三岁孩童投来的鄙夷的目光。
你不能拒绝这样的问题,甚至,你不能迟疑。
“啊,我说什么了?我不过就是说如果么,就这么一假设都把你难成这样,算了,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呢?”
于是,为了这个假设的如果,你失去了一夜的现实。
你曾经是学校的高材生,你解过了老师巧妙设置的那么多如果,更何况,对于女人的“如果”,你本就知道最终的标准答案,无非是“爱她”,你所要做的,无非是克服现实的逻辑。恋爱中的男女,本来就不需要啥逻辑的,什么“海枯石烂,永不变心”,海枯了,石烂了,两个人尸骸无存,怎么个不变心?但恋爱的女人是不管这些的,她们要的只是答案,而这个答案越是不合逻辑,在伊的心里,便爱得越深。
但你渐渐发现,题目的难度在渐渐加深。
“如果,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,你还会爱我么?”
“爱,我会永远爱你!”你暗暗告诫自己:答题要快,用语要肯定。
“那么,如果,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,你还会想着我么?”
天哪!这叫什么问题啊?你现在已经是解题高手了,你可千万不能回答“我会想着你”,因为那等于间接承认了前提,你得回答“不可能,我会永远爱你”。
“我是说如果。”女人循循善诱。
但不能上当,要坚定:“没有这样的如果。”
女人大约自己也发觉这问题的难度超过了人脑的智力了,莞尔:“算了,不问了,你就是会甜言蜜语,虚情假意的。”
你长出一口气,暗自后怕,题目已经越来越难了。但你不能表示不满,她这么难为你,是因为她重视你,她爱你。这就像学校里,老师说,这次考试前十名的同学除了完成家庭作业外,再做些附加题。你不能有怨言,尽管这些附加题会让你夜不安寐痛不欲生,但这是老师对你的重视,是你的痛苦,更是你的光荣。
“如果,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又老又丑,你还会爱我么?”
“爱!”回答迅速,斩钉截铁。
“如果,如果我不仅又老又丑,还脾气很坏,动不动就对你发火呢?”
“也爱!”这时候,你要克制自己,千万不要去想象一个又老又丑的恶女人,这只是如果,只是一个爱情测试。
“你呀,什么样的女人你都会爱的,是么?”
“不是,只爱你。”
“那么,如果我变得和她一样,你还会爱我么?”
你的脑海中“轰”地响起一声炸雷,你必须解出这道题,否则,这道题就会成为你们永远越不过去的门槛。可你又真切的知道,即便解出这道题,还会有新的更难的题在前方等着你。你信心不足,你犹豫了。
“算了,不问了。”伊说,“就知道你心里还有她,一说起她你就受不了的。”
你的甜言蜜语终于敌不过这天马行空的“如果”,你被追上了,和这终极如果紧紧地纠缠在一起。女人的爱始终指向着将来,她们是为了将来的爱而存在,这是女人始终不渝的超现实主义。而将来,正如在学校般,是通过一个个的“如果”的试题来证明的。女人的试题都是对恋爱的否定,她说来说去,无非是要证明你并不爱她,或者并不那么爱她。而她所要求的,是你的完美的驳论。现在,你的解题进度明显地追不上题目的难度,她似乎成功了,你并不爱她,或者,并不那么爱她。
像一个失望了老师,她对你过去的成绩也都产生了怀疑。
“你的爱,无非是说说罢了。”
“我明白了,无论什么时候,你都不会为我做什么的。”
请注意,这里的“如果”已经变成了“无论”,“如果”和“无论”都是一种假设,只是“如果”指向将来的一种情况,而“无论”指向的,是整个将来!
于是,像一切解不出题目的学生一样,你开始厌学了。
于是,你的心里也渐渐地浮出了一个阴暗的“如果”:如果,这就是结局……
如果我说,我说如果
我准备的心已经到了期限
相思的颜色开始斑斓
你是否回到老地方
收拾满地的缱绻
如果我说,我说如果
我已经疲惫的望眼欲穿
所有的语言开始匆匆溃散
你是否回到老地方
将不堪目睹的残局收敛
如果我说,我说如果
我没有任何解释的心愿
灵魂已经向黑暗辗转
你是否回到老地方
将伫立的雕像轻挽
如果我说,我说如果
一种人生即将渺如云烟
一片云烟已准备随风飘散
你是否会回到老地方
让美好的故事温馨的上演
如果我说,我说如果
这只是最后的表情呈现
只留下爱的脚步深陷
告别所有堂皇冠冕
让一种可贵的平淡复原
你是否回到老地方
看岁月轻翻风轻云淡
如果我说,我说如果。男人也开始思考着“如果”,但他发现,“如果”并不都指向着将来,有一种如果,是指向着过去的。
如果当年我们不曾相遇,人生会是怎样的黑暗?
如果经年我们不曾相互支撑,爱情会是怎样的短暂?
啊,如果,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多少如果,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畏惧将来的“如果”?男人忽而明白了,明白了所有“如果”的答案:不是甜言蜜语,不是海誓山盟,而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——曾经。
曾经沧海,又何须畏惧波涛呢?
如果曾经的哀怨没有在原地打转
而是化做了别后浓浓的挂牵
如果最后的别离没到期限
所有的曾经都是一种答案
如果我说,我说如果
如果漫漫的硝烟能随时间消散
直到看见蓝蓝的无垠的天